大麻。甜點。與祕密情人。

芽一直說不擔心，但是我開刀那個禮拜六，她跟外婆說：『我討厭醫院。』

外婆問：『為什麼呢？』

芽說：『因為大舅公和小姨婆進了醫院就死掉了。』

芽又生氣的說：『如果媽媽死了，我就要去把醫生給宰了。』

後來，當她來看過我，又聽到我已經可以吃冰淇淋當餐，又高興的跳起舞來。


這件事情，是等我清醒以後，才知道的。我有點心疼，因為芽為了不讓我擔心，有點假裝沒事，但其實她心裡害怕又擔心。我希望她有什麼事情能夠直接告訴我，然後我們可以討論討論。你知道，作媽媽的總是會擔心孩子的。

我有點無力，因為有些事情，也許不管怎麼說，或者說幾次，都無法把孩子的疑慮完全去除，但是我還是希望能夠盡我的力量，扮演站在孩子身邊的角色。

我有點懷疑，告訴芽我得了癌症的事情，是不是對她來講，有點過於沈重，但是很早以前，我們兩個就商量好了，不要互相欺騙，我也總是告訴她，事情的真相。但我總是想著，說的是太多還是太少。她懂得是不是剛好。



這兩天，我和芽重新再對這件事情聊聊，她坦承她不喜歡醫院，看到電梯旁的指示牌上寫著往生室，她也會覺得害怕。

我說我完全能了，只是，有人在這裡過世，也有人在這裡出生，還有人在這裡得到治療，我們總是要心存感謝，這就是人生。

芽也對醫生開刀第二天似乎就要『趕』我出院的事情，耿耿於懷。我說：『事情都可以有不同的看法。』『你可以認為醫生故意要對我不好，可是我認為他沒必要。。。我是這麼看的，我越快出院，就越快有另外一個人能夠住進院來得到治療。』

芽沒說話，我又接著說：『你記得那個時候媽媽在等住院的時候，心裡很急嗎？』她點點頭。『我想外面一定還有很多人急著等著跟我們一樣吧！』我說。芽抬起頭來，說她懂了。


小孩子很快就長大了，恐怖的是，很多價值觀就是在不經意之間建立的。他不說，我不問，就一輩子不會知道。總覺得，作為母親這件事情，好像就算花盡了力氣，永遠也都不知道學的夠不夠好。